93 山中古堡

欧洲，阿尔卑斯山中的一座古堡。

阴暗的大厅里坐着十几个人，年龄从二十到五十不等，肤色各异，身高胖瘦不一，但都有一个共同点——男人，有故事的男人。

大厅里气氛压抑、阴沉。在座的每一个人都一语不发，脸上却洋溢着各种表情，有愤怒，有期待，有不满，有幸灾乐祸，有茫然无措，有低头沉思……

长长的桌子上首，一个俊俏的女孩正依偎着一个稚气未脱的男孩，旁若无人地调着情。这两张没有故事的脸跟这间屋子的氛围显得格格不入。

一个中年男人终于按捺不住，怒气冲冲地抢先发难。“自从老板失踪以后，这已经是第三次失败了。我头脑愚钝，能否请公子再给我们解释一下。这些行动何以如此背离公司一贯的行事风格？又究竟要达到什么样的目的？”

迈克脸上没有丝毫逃出生天的惊魂未定，反而像刚刚度假归来一般慵懒。只有满脸的稚气给人一种恍若虚幻的感觉。他轻轻推开女孩的身体，不耐烦地说道：“既然我接手了公司，当然会有新的气象，这很奇怪吗，山姆？”

山姆毫不退让，“那请你解释一下，什么样的新气象能够造成不到一个月就有过百名雇员损失？”

迈克显得心不在焉。“我们从事的是什么行业不需要我告诉你吧？你觉得在这个行业里死一些人是很奇怪的事吗？”

“我们一直都在这个行业里。可这个损失数比过去两年的总和还要多。这难道正常吗？”

“你是在质疑我的领导能力吗？”

“我不是在质疑你的领导能力，而是质疑公司的整个战略。”

迈克目光中闪过一抹凶光。随即化作温柔的眼神看向女孩，女孩则妩媚地一笑。“说的具体些。”

“我们铁十字防务公司从来都是低调从事各种防务相关的业务。从不抛头露面，从不接手像烂泥一样甩脱不掉的用户需求。这么多年来，我们以最小的代价，赢得了超额的利润。在业界积累了良好的口碑。一切都很完美。可一个劫持人质事件，使我们彻底曝了光。不仅损失了三十多个身经百战的老兵，还在全世界面前彻底丢了脸。现在不仅那些原来的客户忙着跟我们划清界限，连潜在的客户也不想搭理我们了。”

迈克满不在乎地说道：“行动总会有胜有败。你不会说活到现在没败过吧？”

“当然有失败。可问题是这次失败本来是完全可以避免的。”

“我知道，公司过去从不碰刑事案子。我这也是为公司开拓新的业务渠道嘛。我们在传统业务上已经增长乏力了，再这样下去迟早会萎缩的。这次业务就是一个很好的开头。我们获得了超额的收益，你不否认吧？”

“当然不。我们暂且把这当做一种业务开拓。可干吗要那么大张旗鼓？”

“我当然是希望全世界都知道我们。这可是免费的广告。”

“结果是免费的丢脸广告。”

迈克显得气愤不已。“那是埃尔顿无能。没想到他会败得这么惨。他居然还被俘了，真是奇耻大辱。”

“他从一开始就反对这个计划。”

“军人难道不应该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吗？”

“可他的那一队人马是我们最精锐的力量。”

“他们都老了，思想僵化，犹豫懦弱。”迈克一番话令屋里的年长者愤愤不平，却都敢怒不敢言。

山姆却不愿闭嘴。“你是指他没有下令向人质开枪？”

迈克并不否认。“如果有几百个人质被打死，我们的损失也就值得了。”

“我们的原则一直是，尽可能减轻人员的损失。”

迈克讥讽道：“结果我们的人都死了，敌人却都活着？”

“我们从来不滥杀。”

“所以你们落伍了。那些死去的人本来可以成为绝佳的广告的。”

“你当时就在场，请问他的指挥哪一点不对？还有，如果他最后下令开枪，你就不怕伤到你自己吗？”

迈克语塞了。

“你说我们这些老家伙不堪使用，可你们这帮年轻人不是同样在接下来的劫狱行动中一败涂地？”山姆的话同样激起了屋里所有年轻人的不满。

屋里的众人已经被清晰地分成了两个阵营。

“可最终我们还是把哈桑救出来了。难道你否认吗？”

山姆鄙夷地笑道：“靠买通了医院的警卫？我们什么时候连这些下三滥的手段都来者不拒了？”

迈克勃然大怒，“只要能取得成功，可以使用一切合理的手段。说你们思想僵化，还真是一点不假。”

“还有，你劳神费力，兴师动众追杀一个年轻的特种兵的目的是什么？”

“我就在现场，亲眼看见他是怎么造成埃尔顿失败的。这个家伙同样是劫狱行动失败的罪魁祸首。不除掉他，我们还有脸吗？”

“可结果呢？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了。”

“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。”

“这话应该向那些死去的人说。”

迈克站起身，阴鸷的目光扫过全场。从那些年轻人的脸上看到了同样的实现抱负的渴望；而那些年长者，却无一例外难掩失望和不满。

“你不是在质疑公司的战略，而是在质疑我这个人。”

山姆不再回避。“一个谈正事还不忘跟女人卿卿我我的人，我们怎么能信服呢？”

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迈克身上。连女孩也受了欺负一般求助地看向他。

迈克的目光直直地射向中年人，“你是说我儿女情长，难成大事？”

“你自己说呢？”

迈克点点头，似乎表示认可。女孩见男友居然不替自己出头，立刻满脸羞愤。正要愤而离席，迈克却一把抱住她，死命地亲吻她。

屋里的年轻人一阵哄笑，似乎很喜欢这种气氛；而年长者都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。

亲完了女友，迈克温柔地抚摸她的脸。女孩顿时怒气全消，甜蜜地望着他。

突然，迈克拔出手枪，对准女友的眉心开了一枪。

大厅里响起一片惊呼声。